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馥郁(7)我的含羞草

七、我的含羞草


  老板过来跟贺兰山聊了会儿,大肆夸耀今天的鸡有多美味,还提到自己昨天刚办完的婚礼。

  暴击。

  说到婚礼,老板把刚才的玫瑰事件解释了遍。原来余鱻是他婚礼的策划,小女儿想吃婚礼上的捧花,他就模仿婚礼上的做了类似的。余鱻是这的合伙人,先前在厨房忙活,后来厨房开始忙了他才撤出来。

  本来打算在晚饭前搞定,没想到贺兰山来早了。

  老板:“之前试做捧花,余鱻想知道哪种食物效果最好,就和甜品供应商尽可能多试。”

  “别被电影里婚策的情节骗了,干独立婚策一点也不浪漫,就一个字——累!策划、设计、花艺,统筹全揽一人身上。幸好还有供应商合作,不然肯定折寿。”

  光靠气味和长相判断,余鱻也更像精明而雷厉风行的商人,身处高位的老总。

  贺兰山没想到他居然是独立婚礼策划师,他看起来跟这种与罗曼蒂克挂钩的行业毫无关系。这也难怪上次婚礼,他能那么快叫人送来适合婚礼用的游戏毯。

  但婚策并不像大众想象的那样只需要浪漫构思,也需要极强的统筹和执行力。

  好的婚礼不是穷奢极欲地堆砌昂贵素材,而得确保让在场每个人都舒心惬意。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,但要让几十、几百人同时乐在其中不是易事。婚礼上的每个瞬间都经过精细计算,婚策师要确保一切都在掌控下,婚礼才能圆满出片。

  贺兰山去过很多春晚式婚礼,走婚庆公司流水线固定模式,夸张又尴尬,害惨了新人们。别有新意的婚礼倒是少见。

  老板:“得了,我女儿天天嚷嚷着想结婚了,说婚礼有意思。”

  贺兰山笑了。

  余鱻气质凛冽,却不带给人寒风之感,他更像雨水,凌厉击打地面后,留下一地湿漉漉的温柔——贺兰山想起他做捧花时的专注细心。

  余鱻应该是个好的策划师。


  


  二人点了老板推荐的鸡,果然美味,贺兰山觉得自己晚上会梦到它。

  知道余鱻是婚策师后,他们也聊了点婚礼的话题。余鱻说他虽然一年只接十场婚礼,还是会跑很多地方看场地——不过一般都不去名景点。

  贺兰山说:“那你旅行经验很丰富啊。”

  “都是一个人去,很多时候不太讲究,算不上有什么经验。”

  先把爬山的事情搞定了,再讨论蹦极、跳伞等肾上腺激素猛增的项目。

  余鱻聊了下当地值得一去的景点,提出了几个行程方案。

  “嗯……我也做了些功课。”贺兰山掏出笔记本,在网络发达的现代,他依然保留着这个古老的习惯。

  余鱻发现他的字很漂亮。

  贺兰山觉得住宿、名胜古迹的行程都很好解决,但是否玩得开心还是要看小细节,比如哪里看日出最好,何处有隐藏美味。日常小物品也得带齐全。

  “要带点藿香正气丸防中暑,抗高原反应的药我也会带。”

  “如果要去看云海日出,这里有个app是可以预测日出的,我一会发你微信。”

  “这几家小店是我朋友去过觉得特别好的。”

  “还有,一定要多带几个塑料袋,很多时候都会用到……”

  事无巨细,贺兰山好像已经忘了,他们的初衷只是为了完成“人生清单”,并不需要准备那么多。

  贺兰山停下来时发现余鱻一直没有说话,只是认真地聆听着。他早已放下碗筷,眼里带笑地注视着自己。

  贺兰山心里有点怪怪的,连忙低头往嘴里塞了几块叉烧。

  余鱻道:“你开车来的吧?”

  “嗯?对。”

  “那一会得麻烦你送我了。”

  “我想,我们今晚可以再试最后一遍,看看肢体接触是否真的有用。”他补充道,“如果前面几次只是意外,那到时候就很难办了。”

  贺兰山正努力咀嚼那几块叉烧,鼓着腮帮子点头。

  余鱻要了一瓶酒,半瓶下去后,身上的味道发生了变化。

  贺兰山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预先放桌上的左手,果然气味被抑制了下去。

  “成功了。”贺兰山安心道。

  有人看向这边。大概是怕贺兰山尴尬,余鱻迅速松开了他的手,紧接着试探地在餐桌下牵住了贺兰山的,然后镇定自若地继续吃东西。

  贺兰山轻轻回握住了他,也重新提起筷子。

  他感觉到余鱻的手是温凉的,就像夏夜的风。此时正值院内换曲间隙,乐声停了,只留下人们的低声交谈和碗筷碰撞声,微弱的树叶沙沙声如伴奏偶尔掠过。

  浓浓夜色,庭院里人很多,而他们在餐桌下偷偷牵着手。

  余鱻的指腹很柔软,贺兰山想,现在自己手上应该染上余鱻的味道了吧。

  过了一会,余鱻收回手道:“现在没事了,谢谢。”

  贺兰山应了声,低头使劲往嘴里塞菠萝包。


  


  晚饭后,老板盛邀贺兰山参观昨日的婚礼场地——会所里一暂不对外开放的花园迷宫。老板说:“还没完全收拾干净哈哈哈,我故意多留几天,欢迎参观。”

  贺兰山心想,这绝对是赤裸裸的炫耀。

  老板大手一挥:“你先逛着,让四鱼先进去开灯,放音乐。”

  他刚进去不久灯就开了,婚礼灯饰已被拆下,剩下路灯朦朦胧胧地笼罩着花园。

  这是个迷你芍药迷宫,此时是六月末,芍药开得饱满。她就如世上所有陷入幸福的新娘般,肆意绽开盈盈大花瓣宣告自己的快乐。

  一路花壁上挂着相片,贺兰山看到了老板夫人和女儿,俩人笑起来时都有一双可爱的月牙眼。相片旁挂着一些小玩意,应该是充满纪念意义的物件。

  他路过无数幸福的瞬间。

  逛了五分钟,一道花拱门映入眼帘,所通之处是喷泉小庭院。经过拱门时有人突然拍了一下他——是余鱻。

  园内突然乐声响起,是一首跟花园风格完全不符的布鲁斯音乐。

 前奏的电音吉他声有点雅痞,黑人男声用烟嗓唱道:“The gates of heaven must be open.[1](天堂的门开了吗)?”

  贺兰山条件反射地看了眼身后的花门。

  歌者吸了口烟,继续唱:“I think I saw an angel just walk by.(哎?是不是刚刚有个天使走过?)”

  贺兰山:“……”

  余鱻说:“这首歌是新娘入场乐。新人们是在国外的迷宫花园相遇的,男方在庭院里休息的时候看见女方从花门进来,一见钟情。”

  想必天使指的就是新娘了。

  他轻轻把贺兰山推到花门后:“在仪式上,音乐响起时新娘会假装路过。”

  贺兰山向前走了几步,忍笑道:“我也来路过路过。”

  “然后新郎跑过来把捧花塞给新娘,把她抱走。”余鱻上前抓住他的手臂,往自己身边一带。

  一瞬贺兰山以为余鱻真要抱他起来。

  余鱻当然没有。一小束“白玫瑰”被塞到自己手里,贺兰山掌心一凉。

  “匆忙做的,不太好看,只有一朵花。”

  那是束小巧的冰淇淋捧花。

  “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馋……”

  “看出来了。”

  贺兰山惊喜地尝了口,在盛夏吃冰淇淋,简直舒服得脚趾头都蜷了起来。

  二人坐在那吃冰淇淋聊天,余鱻说了很多跟婚礼音乐有关的趣事。

  他说,曾有一对同志情侣走红毯时各抱了一把吉他,演奏DEPAPEPE双人吉他版结婚行进曲[2],节奏欢快活泼,二人走着走着,居然在计划之外颠颠跳起舞来,宾客们腿抖成缝纫机。场面非常欢乐。

  还有人在婚礼开场前,于黑暗中,播放了天文学家卡尔萨根那段著名的“暗淡蓝点”原声录音[3]。

  其实这些音乐不一定要多柔情婉转,能打动新人们自己就好,幸福就好。

  贺兰山想,此刻吃着冰淇淋就挺幸福。

  他结婚的时候也要吃冰淇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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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[1]《What Kind of Woman is This?》Buddy Guy.

    [2]《婚礼行进曲》DEPAPEPE.

    [3]《暗淡蓝点》卡尔萨根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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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篇文是在夏天写的,我最喜欢夏天了~

  

  卡尔萨根《暗淡蓝点》:地址(我超爱的一段)

  

  拜拜顾瑞特,下章开新副本